母親正在廚房熱晚餐。
兩個人的晚餐就是幾片吃剩的披薩。
他不再下廚,我們已經吃了好幾個禮拜的披薩了。
我實在是有點受不了,但我不會抱怨。
我無法抱怨。
披薩上桌,母親坐在我旁邊看著我。
微笑著。
總是微笑著。
他一直笑著,就算哭泣也是如此。
他會在夜裡哭泣,搞得我晚上都睡不太著,但最近開始習慣了。
我不太確定他在哭些什麼,但大致上有個猜想。
不太確定,但我也不會問。
我無法過問。
母親正在餵我吃飯。
他將披薩切成小口、放進自己的嘴巴,嚼碎後再讓我吞下。
他第一次這麼做的時候我整個吐出來,但現在已經習慣了。
我甚至開始心懷感激,雖然我會這樣都是因為他。
我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他。
但我寧可死去。
這些當然不能告訴他。
我不是一直都這樣的,是他把我變成了這樣。
吃完晚餐該準備睡覺了。
無論是睡前還是睡醒,他都不幫我刷牙,不過我也習慣了。
他幫我蓋好被子,拿出床邊故事。
他將書打開,微笑十分鐘。
他準備要睡了。
他脫去上衣,趴在地上。
我盡可能盯著天花板好忽略他。
他在地板上爬行直到自己與我的床並行。
他微笑地瞪著我看。
瞪著我。
微笑。
瞪著我。
然後滑入我的床底。
那就是母親沉睡之處。